撿些舊夢來回憶
文件編號:DCC.WIP.20180813 文控編號:shengaosheng20180813-001 制作:楊葉成 版權(quán):高盛試驗設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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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的生活伴隨著科技的發(fā)展,變得太快了。我們真的來不及好好感受,又被覆蓋了。
以前都說農(nóng)村窮,農(nóng)民苦?,F(xiàn)在,農(nóng)民開著小車去田間地頭干活,休息時還可以在地里集結(jié)唱歌跳舞或排練節(jié)目。就連那些平時游手好閑、好吃懶做之徒,如今也趕上精準扶貧的大好政策,享受到各種“白日夢”般的幫扶或撫養(yǎng)政策。他們領著穩(wěn)定收入,甚至還實現(xiàn)移民搬遷進城的美夢。那些衣行住食及用品,當初我們想都不敢想的東西如今輕而易舉地走進普通人的生活,不再是什么破天荒的事。昔日“網(wǎng)上購物”“不帶錢出門走遍全國”等等這些科幻般的生活如今已不再是神話。所有的這些,都讓那些曾經(jīng)報怨日子苦,動輒喊“我愿死了”的人,如今也都在唱“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”!
然而,回望過去,在那二三十年前的一段時間里,我們卻因為一些新事物的出現(xiàn),打破了我們太多的三觀。很多新物事給我們帶來激動的同時,也常常伴隨著太多的質(zhì)疑、冷嘲,甚至是悲劇。
01
小時候,只是因為我家在村里擁有了一臺縫紉機,我的童年便充滿了自豪感。那時,縫紉機雖不是家家都有,但針線活卻是成人必不可少的一門技術,要是學會了縫紉,那就更吃香了。每到農(nóng)閑,村里經(jīng)常有一幫種姑婆嬸姨之類大人跑到我家排隊縫補衣服。隨之,也帶來了我的同伴,大伙故意圍著那臺縫紉機搗亂,聽著大人的那頓臭罵,心理反而格外得意。
上初中之前,我?guī)缀醮蟛糠莸囊挛锒际俏覌尳o做的。偶爾有哪一個到街上買一套新的款式,很快就會傳遍全村。大家都來研究怎么裁剪,然后爭取給自己或家人也仿制一套。
村里的世敏哥,人長得很快,高大,18歲就比大伯高出半個頭。到了開始會注重穿著形象,以引起村姑注意的年齡時,他硬是鬧著大伯給他縫一條“喇叭褲”。但是,家里窮,他爸主要是認為那個布料用得太多,是適合不用干農(nóng)活的人穿,就堅決不同意。世敏哥偷偷地扛了兩袋黃豆賣給小商販,然后自己上街買回面料讓別人幫縫。結(jié)果,還沒得穿上就被大伯發(fā)現(xiàn)。大伯操起那把大掃把就追打。世敏哥沖出院子,一出門口就因為滑而摔了一跤,大伯上去就是猛打一下。還想再打,世敏哥不服氣,翻滾起來朝圍墻跳出,結(jié)果失手又摔了下去。頭破血流,嚴重腦震蕩……至今50多歲了,依然保持著幾歲的腦子孑然一身。
02
我爸是1970年就進入民辦教師的行列。先在教學點呆了2年,然后回到村里的小學,一干就是41年。直到退休都沒挪過窩。就是在那個小小的天地里,教出了幾代學生。打破了很多的山村教師的紀錄。在那個樣樣都要票才能買到的年代,我爸還算趕了個時髦。憑著一個月22塊錢的工資,硬是給家里添置了不少硬件,還買了像縫紉機這樣的“大件”。后來還用“國庫卷”兌換了村里的第一口壓力鍋。最重要的是,在關鍵的時期,他還給我叔叔積攢了300多塊錢讓他娶媳婦,最后才考慮武裝自己。
五十歲左右的人可能猜到了:那就是手表和單車。手表是干部的形象,身份的像征。而單車自然是個很好的代步和運輸工具。單車買回來后,相當于現(xiàn)在的人買小車,是裸車,回來還要加裝一些配置,講究的是適用與美觀。如在“三腳架”上方加個自制的兒童坐椅,后面把行李架,就是這架單車,載著我們?nèi)胰说臉s耀與幸福。
據(jù)說,在那個計劃經(jīng)濟的年代,單車的品牌不多,大家都能猜到,就是一架上海的“永久”牌單車。上百戶人口的村子,單車也不到5架。所以,除了親戚,只有跟我爸關系最好的同事和朋友才能借到。他們借用趕集、走親訪友。還車時,少不了稍給我們姐弟幾顆糖果之類的,那種優(yōu)越感哪是今天人家借用你的小車所能比的!更為重要的是,就是那架單車,不光是我們?nèi)胰说慕叹氒?,還成了全村上百人的教練車。如今,車子早就變成廢鐵賣掉,但那些修車的工具卻仍然存在。那個打氣筒、扳手、銼刀和啟子都仿佛還在講述著那個年代的產(chǎn)品質(zhì)量是多么的好!
我爸要是偶爾把車子擺在門口檢查一下,或是真的補個輪胎,立馬會圍上一二十個人。個個都爭著幫遞工具、扶車子或出主意,然后,嘮了半天與車子無關的話題。直到車子收進家了,還不肯散去的場面,如今去哪兒找!
03
我叔叔曾經(jīng)是中國較早興辦鄉(xiāng)鎮(zhèn)企業(yè)的老板。他上過高中,畢業(yè)后回到村里,生產(chǎn)隊長立馬安排他當會計員。雖說不能吃香喝辣,但是農(nóng)活卻是不用干。一天可以輕松地給隊員計工分,自己卻是可以記著和隊長差不多一樣高的11分。而一個強壯的勞動力一天最高也就爭個12分。后來他還兼任了村里的民兵隊長,天天領著幾個人掛一支步槍在村里巡邏,唱著都是保家衛(wèi)國的歌。好威風。不過,好景不長,土地實行包產(chǎn)到戶,他得親自下地干活了。
經(jīng)歷幾年的苦日子后,叔叔到村里的礦場挖礦去了。爺爺日日罵他沒出息,是個短命鬼,盡早會被礦泥埋掉。還是那句老話,知識改變命運。不到兩年,叔叔當上了礦場場長。這個場長,其實,也就一個負責調(diào)度的記錄員而已。整個礦區(qū)也就他一個負責人,其他各隊挖礦的人也是自由組合,有礦了就跟我叔說一聲聯(lián)系鎮(zhèn)里的民礦站派車子運輸而已。幾年后叔叔進到鎮(zhèn)里的民礦站,再轉(zhuǎn)入鎮(zhèn)里的企辦公室。從此,他們有機會合伙辦起了一家選礦廠。其實就是那種最粗的加工,把從礦山拉來的礦進行簡單清洗,然后曬干,再進行粉碎打包,再拉出去。即使是那么簡單的工序,它也是我們當?shù)卦?jīng)響當當?shù)泥l(xiāng)鎮(zhèn)企業(yè)。每年都可以寫進鎮(zhèn)里的工作報告,鎮(zhèn)長會眉飛色舞地說某某選礦廠年產(chǎn)多少多少產(chǎn)量,產(chǎn)生多少的利潤,上交了多少的稅收。
上個世紀90年代初,當我們還沉浸在電影中,香港的黑社會老大用的那個磚頭大的“大哥大”移動電話時,我叔叔卻用上了比那個還小的移動電話,名噪一時!鄉(xiāng)鎮(zhèn)的領導出差還經(jīng)常借去炫耀,成了在外招商引資最引以為豪的一個門面,更是一個地方經(jīng)濟發(fā)達的象征。
后來,又出現(xiàn)了比較大眾化的尋呼機,有人叫BP機,也有叫CALL機。社交場合最流行的一句話就是“有事您CALL我”。
讀大學時,有個同學,買了一臺最為高檔的中文機,是可以接到文字信息的那種機子。個個都圍上去,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那臺機子的羨慕。然而,他收到最多的尋呼文字都是他姐夫發(fā)來的:“周五放學后,回家吃飯。”而他最想接到的那個女生宿舍的電話卻一個學期都沒打來一次。終于,到第三個學期,在一個周末聚會后,他把它摔得粉碎。
04
我經(jīng)常樂此不疲地與小孩分享的故事就是我們那個年代的電視。1987年,縣地質(zhì)隊進到我們村。他們帶來了一臺黑白電視機。通過架設天線接收到一個臺,我們周邊幾個村幾千號人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了電視。雖然屏幕上的“雪花”閃動經(jīng)常奪走了大部份的電視畫面,但是,依然沒有削減我們看電視的熱情。
地質(zhì)隊的工作人員知道村民晚上會來看電視,他們就把電視機擺在礦區(qū)的斜坡下,任憑村民席地觀看。每晚五六百人,最多時上千人望一臺十七吋的電視機,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場景?,F(xiàn)在的人的是無法想象,為了看一集電視,大家相互維持紀律卻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。只要一到播放電視劇,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,就是被蚊子咬了都舍不得使勁拍,都在盡可能地靜靜地收看。一旦有人發(fā)出聲音,少不了遭來大家積怒已久的最劣質(zhì)的語言毒罵方才解恨。
只有村里那幾個有文化的人,他們才有發(fā)言權(quán)。我還記得,當時播放的影片叫《水滸》。林沖被發(fā)配途中,又遭奸人陷害,經(jīng)過那幾個讀過《水滸傳》的人的講解之后,我發(fā)現(xiàn)身邊好幾個爺爺奶奶都哭了。
05
還是說電視。1988年年底,我們村通電了。村里有三戶人家率先買了那款14寸的黑白電視。剛有電的前兩年,是村里面社會治安最好的時期。大家白天拼命地干活,都想晚上早點收工去占個好位置看電視。
有電視的那三家就成了村里新冒出來的“望族”,他們家的老小幾乎都可以面對看電視的所有人進行呵斥。前來收看電視的人也自然覺得矮三分。大家也很自覺,見到主人家還有未做完的事,大家都自覺地幫忙,為的就是讓主人家早點打開電視。
我們差不多不分什么節(jié)日,也不管是大年三十晚還是初一,大伙都是盼著早點沖進他們家守著那臺電視。剛有電時,供電很不正常,經(jīng)常一遇到刮風下雨又突然停電,此刻又是一片罵聲久久不息。來電了,又是全村一片歡騰。
也許是出于對我們姐弟的可憐,第二年,我家也買了一臺電視機。從此,每年都守著中央電視臺的春節(jié)聯(lián)歡晚會??墒牵罱鼛啄?,我們似乎都不太感興趣了。全家人遠的從千里之個趕回來團圓,結(jié)果,坐在一起,話卻不多了,都忙著收發(fā)新年祝福。再后來就忙著收發(fā)那種娛樂紅包,瀏覽微信。智能手機給我們帶來了方便,也帶走了我們很多的親情以及很多的說不完的愛與恨!
06
追憶童年的樂趣,心潮澎湃,感慨萬千。我相信,我們這一代人,以及之前的祖輩,玩具都不是靠買的,而是靠自己動手做的。
為了修一個車輪,我差點挨鐮刀修去了下巴;為了刨個陀螺,我刨廢了左拇指;為了給的竹筒槍找“子彈”,我們跑遍山上去搶花椒和其他說不出名的小野果;為了斗高蹺,差點鼻子沒了……風險與快樂并存,友誼在打斗與分分合合中成長。
我們可以騎在牛背上過河嬉水,可以在女孩子的跳繩、踢毽子和拋石子中分享男子漢的快樂。兒時的玩具,手槍、陀螺,高翹、毽子,石子,那一種不是自制的?那一種玩具玩法的背后不是一串串傷痕累累的故事或含淚的大笑?
兒時的水果零食,那一種都是直接摘下就放心地吃,就是在在牛類火堆里烤玉米,在田間地頭房前屋后摘下的那些地稔、覆盆子、拐棗、無花果……我們又何曾擔心過?
如今,當大部分的快樂都是靠回憶時,我有一種莫名的恐慌。大家都是在忙中度過。時間,一晃就過去了那么多年。時間都去哪了?什么時候時間能稍作停留,讓我們再聽聽回蕩在耳邊那揮之不去的哭聲與笑聲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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